另一方面,我在同一时间怀着同样的兴奋读沃尔特·佩特的作品时,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对我而言,对他并未声称拥有的优点,我没有产生一点愉快的联想。我觉得他就像阿尔玛-塔德玛(Alma-Tadema)的画一样乏味。奇怪的是,人们竟然会称赞这篇散文。它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艺术感,就像是技艺拙劣的匠人,精心制作用来装饰车站餐厅墙壁的马赛克一般华而不实。佩特对周围生活的态度有点与世隔绝、目空一切、绅士派头十足的感觉,总之是一种装腔作势的样子,让我很反感。欣赏艺术应该带着激情和力量,而不是带着一种不温不火的、轻蔑贬抑的优雅,这种不以为然的优雅是因为害怕在公共休息室里遭到学者们的挑剔。但是沃尔特·佩特是一个软弱的人,没有必要严厉谴责他。我不喜欢他不是因为他自身,而是因为他是文学界中那些普通而可憎的人物的缩影。这就是对文化十分自负的人。
文化的价值在于它对品性的影响。除非它能使人的品性变得高贵有力,否则它没有任何用处。它的作用是终生的。它的目的不是美,而是善。正如我们所知,它常常导致自满。当学者纠正错误的引语时,谁没有见过他那薄唇上的蔑笑?当鉴赏家在有人称赞一幅他不喜欢的画时,谁没有见过他那痛苦的表情?读了一千本书比不上耕耘一千块地。给一幅画加上正确的描述也不如找出熄火汽车的毛病所在更为实用。每一种情况下,它都是特殊的知识。股票经纪人和工匠都有他们专门的知识。知识分子有一种愚蠢的偏见,即他的知识是唯一有价值的东西。真实、善良和美丽并不是那些上过贵族学校、在图书馆里埋头苦读、经常去博物馆的人所特有的。当艺术家屈尊使用他人作品时,他不应有任何借口。如果他认为他的知识比别人的更重要,那他就是个傻瓜。如果他不能坦然平等地对待他人和自己的知识,那他就是个智障者。马修·阿诺德坚持反对庸俗主义,就对文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