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的五个哥哥凶神恶煞般地跟在我身后,恨不得把我马上卡死,好给小月陪葬。好长的路啊,小月的身子僵硬僵硬的,仿佛要将我压入泥土中。
终于到了坟场,这是北滩头村最后的一块风水宝地,前边就是小清河,后边就是老林子,坑是昨天小月的五个哥哥挖的,现在坑里坑外都已经被白雪覆盖。小月的大哥也是庙堂乡的副乡长一把抓住灵柩上的公鸡倒提着来到坑前,一刀削下鸡头,鸡血淋在坑底洁白的雪上,这在汤子县叫鸡灵血。
我把小月的尸体抱进棺材里,她脸色铁青,仿佛有天大的委屈无处倾诉,浑身上下的红棉袄和红棉裤仿佛凝固的血,让我的心抽搐战栗。两根粗大的绳索吊起棺材,按头北足南方位缓缓放入坑内。小月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我心如刀割。
“畜生,快点埋,不许用锹,用手,你他妈敢用锹,就把你一起埋了。”小月她五哥怒吼道。
送葬的乡亲们指指点点地戳着我的后脊梁。我无力辩白,只好任由小月的五个哥哥摆布。
这时,小月的二哥照我的后腿踹了一脚,我深深地跪了下去,半身埋在满地的雪片和纸钱里,一捧一捧地埋土筑坟,每一捧土都代表着我对小月的一份忏悔,我的十个手指都流血了,一滴一滴地浸入泥土,又一捧一捧地填入坟内,我不知道此时的小月若地下有知,看到我如此凄惨地跪在坟前为她送行会作何感想?小月或许会可怜我,或许会心疼我,而我需要的不是可怜,不是心疼,而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