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有一名道士用托盘送来一碗热茶,茶碗是天乐宫中的物件,大有玄机,不仅是薄胎瓷,薄如蛋壳,隐隐透光,而且在碗壁上写有“可以清心也”五字,妙就妙在这五个字无论从哪个字开始读,都可成句,分别是:“可以清心也”、“以清心也可”、“清心也可以”、“心也可以清”、“也可以清心”。
只是刘复同此时的心境如何也不能与“清心”二字挂钩。
刘复同伸手拿过茶碗,微微颤抖。
茶碗有天地人之分,盖是“天”,碗是“人”,托是“地”,一般喝茶应是捧着“地”,用“天”拨开“人”中的茶叶,慢慢呷,细细品。可刘复同一手便把盖碗全都握住,小指、无名指托住“地”,中指抵住“人”,大指和食指夹住“天”,这一拿娴熟自如,一看便是经常喝茶之人。
就在前不久,刘复同也曾在这里喝茶。重重帷幕,昏昏烛影,美人在畔,富贵迷人,他就像极了春风中摇曳的花王牡丹,浑身上下都是贵人的做派。
可转眼之间,他已经是跌落马下,沦为阶下之囚。
他把茶送到嘴边,也不品,如牛嚼牡丹,就这么连茶水带茶叶一起喝入腹中。
张月鹿合上手中的卷宗,说道:“苏主事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世俗的欢愉和欲望的罪孽,永远是道德的敌人。内在心灵的腐朽永远是从外在身体的糜烂开始的,道德戒律的沦丧永远是从欲望的不加节制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