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愤怒并不使李沃那陶有何感触,因为在发怒的信后往常是继以温言善语的信和礼物。一年之后,他重新赶到罗马,被赠与三千金币的诺言吸引着。弥盖朗琪罗为他这种急促的情态激怒了,写信给他道:
“你那么急匆匆地到罗马来。我不知道,如果当我在忧患中,没有面包的时候,你会不会同样迅速地赶到。你说你来是为了爱我,是你的责任。——是啊,这是蛀虫之爱!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将写信给我说:“弥盖朗琪罗,留着三千金币,你自己用罢:因为你已给了那么多钱,很够了;你的生命对于我们比财产更宝贵……’——但四十年来,你们靠着我活命;而我从没有获得你们一句好话……”
李沃那陶底婚姻又是一件严重的问题。它占据了叔侄俩六年底时间。李沃那陶,温良地,只觑着遗产;他接受一切劝告,让他的叔父挑选,讨论,拒绝一切可能的机会:他似乎毫不在意。反之,弥盖朗琪罗却十分关切,仿佛是他自己要结婚一样。他把婚姻看作一件严重的事情,爱情倒是不关重要的条件;财产也不在计算之中:所认为重要的,是健康与清白。他发表他的严格的意见,毫无诗意的,极端的,肯定的:
“这是一件大事情:你要牢记在男人与女人中间必须有十岁底差别;注意你将选择的女子不独要温良,而且要健康……人家和我谈起好几个:有的我觉得合意,有的不。假若你考虑之后,在这几个中合意哪个,你当来信通知我,我再表承我的意见……你尽有选择这一个或那一个的自由,只要她是出身高贵,家教很好;而且与其有奁产,宁可没有为妙,——这是为使你们可以安静地生活……一位翡冷翠人告诉我,说有人和你提起奚诺利家底女郎,你亦合意。我却不愿你娶一个女子,因为假如有钱能备奁资,他的父亲不会把她嫁给你的。我愿选那种为了中意你的人(而非中意你的资产)而把女儿嫁给你的人……你所得唯一地考虑的只是肉体与精神底健康,血统与习气底品质,此外,还须知道她的父母是何种人物:因为这极关重要。去找一个在必要时不怕洗涤碗盏,管理家务的妻子。至于美貌,既然你并非翡冷翠最美的男子,那么你可不必着急,只要她不是残废的或丑得不堪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