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叔听了这话,也就无须再问,自然明白,笑着去了。可是这样一来,给予了小秋一个很大的难题,还是早早回学堂去呢,还是再迟缓几天呢?
照说,不能再去亲近春华了,万一出了祸事,先生不能和我罢休,须连累我父亲。可是自己只有两天不去,她就托人来问我。我回到学堂里去了,若是和她绝交,良心何忍。他心里很忙,人却很自在,就在阶沿边石头上坐了,两手托了头只管向隔壁一树桃花看着。
太阳慢慢地偏西,沉到赣河的上游去了,发出那金黄色的阳光,照在桃花上,将那鲜红的花色,衬托着好像有些恓惶可怜。他连想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郎,遇着那不幸的婚缘,不像这桃花一样,只是孤零零地在这墙角上吗?“小秋,你这是干什么?”突然一句话,由旁边送了来,小秋倒吃了一惊,抬头看时,乃是父亲站在屋的阶檐下,很注意地望着自己呢。便笑道:“我不怎么样。”李秋圃道:“我看你好像有要哭的样子呢。”小秋道:“大概是头痛得我皱了眉毛。”秋圃道:“既然如此,头就很痛的了。为什么不到床上去躺着?”小秋笑道:“我怕会躺出病来。”秋圃觉他这话也有理,不再问他,自行走了。小秋站在这里想着,我真有要哭的样子吗?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看起来,我的态度,或者有些失常,更是不安了。心里如此犹疑,人又缓缓地坐下来,两手撑在腿上,向上托了下巴颏,微偏了头向墙角上桃花望着。那墙角上的桃花,由恓惶的颜色,变成了模糊的影子,小秋还是那样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