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奈道:“你只消明目张胆反对普罗凡的政府派,跟他们顶下去,就能在地方上大得人心,有许多人捧你。你也好来一个沙龙同蒂番纳家打对台,气气他们。人家笑我们,我们照样回敬。何况那帮口的人根本对你不留余地!”
“怎么呢?”西尔维问。
内地自有一些传声筒会把这个圈子里的闲话送到另外一个圈子去。所有排斥两个针线商的人家批评洛格龙姊弟的议论,维奈全部知道。助理推事兼考古学家台丰特里不属于任何党派;他和别的几个超然派的人,按着内地的习惯把听到的话告诉别人,被维奈利用上了。那天晚上,阴险的律师搬出蒂番纳太太取笑的话,还加油添酱,说得更刻毒。他揭穿洛格龙和西尔维闹的笑柄,激恼他们,挑起他们的仇恨;两个冷血动物也正需要一些养料来培养他们在小事情上的意气。
过了几天,维奈把太太带来了。她文雅,胆怯,既不难看也不好看,性情十分温和,对自己的不幸感受很深。淡黄头发,穿着很朴素,管着一个寒酸的家,显得有些劳累。这样的女人,西尔维再中意没有了。维奈太太看着西尔维的架子不以为意,她屈服惯了,向西尔维低头也无所谓。从她凸出的脑门上,粉红的腮帮上,温柔而慢悠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很会沉思默想,像受惯委屈的妇女一般把事情看得很透,嘴里可绝对不说出来。上校明明是个老粗,偏要殷勤卖俏,讨好西尔维。他和刁猾的维奈在洛格龙家的影响,不久就对比哀兰德发生作用。那只美丽的松鼠关在家里,只有陪着老表姊才能出门,时时刻刻听见“这个动不得!——那个动不得!”的吆喝,还有一刻不停的管教她举动姿势。比哀兰德伛着胸脯,弓着背;表姊要她像自己一样站得笔直,好比小兵向长官行礼;有时还拍拍她背脊要她挺起来。在沼泽区长大的自由快活的孩子只得压制自己的动作,学做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