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
“我要说我坐过监狱,你会不会怕我? ”
“系咩。 ”
“干这个真的不适合我。 ”
“哦。 ”
“我觉得世上最好的工作是当个图书管理员,像我妈那样,清静自在,还有书看,你觉得做什么最好? ”
“哦。 ”
“我也讨厌我自己。 ”
她忽然就说了一句:“边个唔憎自己? ”(哪个不讨厌自己)“……”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着赵胜利到广州, 此后就再没去过。 在家赋闲半年之后,我顶替父亲成了铅矿上的一名正式工。 二〇〇四年我独自隐居到废墟般的铅矿上时,赵胜利已经摇身变成了资产数亿的开发商。
二十二年后的阳光不多不少地落在这个小镇的这条街道上, 落在我和一群小贩的身上、脸上。 身边卖粉条的老头见我不想说话,便转头与别人聊去,一边聊一边喝着装在大罐头瓶里的凉开水。
我挺直腰板坐在一堆蘑菇和木耳的后面, 努力遮掩着那只磨破的西装袖口,怕被人看到。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一旦我想要向另一个人诉说它,它就立刻变成乌有。 ”
八
我再次来到范听寒家门口。 那晚读完那首《江城子》的时候,我又一次以为我再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