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叔连连摇着手道:“我倒并不管你那些闲账,再说你们的情形不同。她是个姑娘,你是个少爷……”小秋急得没有法子,四处看看无人,连连向毛三叔作了几个揖,因道:“你饶了我吧,这一类的话,你还提他作什么?毛三叔,我和你说句实心话,假使你还要交我这个朋友,这件事你就不必提,我自己也很知道错处了。若是你一定要跟着向下提,我也没有法子,我不读书了,立刻搬书箱回家去。你想呀,你们夫妻失和这是关乎一家好坏的事,你把这担子交给我挑,我挑不动。”
说时,把脸色也就板了下来。毛三叔心里,总有这样一个观念,觉得李小秋是个少爷,一个穷人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总可以找少爷去想点法子。现在是小秋板着面孔,很容易得罪他的了。于是陪着笑容道:“我不过是闹着玩,我也不能那样糊涂,把这件事怪罪到李少爷头上。”小秋又正色道:“真的,这话从此为止,你不必再说了。”毛三叔见他那样正正经经的样子,不敢再多说话了,拱拱手自走开了。
这一来,平空添了小秋无限的心事,他想着,毛三叔说,他女人是为着我的事看花了心。这话虽不见得全对,但是我若不要毛三婶替我做什么事,就不疑这番心。现在算算毛三婶几次和丈夫吵架,都恰是有了自己做个火线引子,又哪里能够完全撇个干净。自己这样的想着,就背了两手,在桔子林里打旋转。越想呢,也就越觉得自己不对的地方很多,就自管在桔子林里踱着,原是在祠堂前角墙外走,顺了墙走到后边,不知不觉地顺了小路走,把村子走了一半了。只听得身后竹篱笆里咚咚脚步响,有人追了出来的神气。于是停住了脚,回转身来看时,正是新任的穿针引线人五嫂子来了。